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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16 章節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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手腳並用將小鼓扒了出來,將上面的泥土擦拭幹凈,看鼓面勻凈,鼓身花紋精 致,質地縝密,圖案為常見的纏枝牡丹,下面是些憨態可掬的小抓髻娃娃相,頓時 愛不釋手,眉開眼笑道:“這是個什麽東西?不枉我又來這裏一趟。”

再看畢岸,神色坦然,表情平靜,心中的一點擔憂也放下了,抱在懷裏,試著 拍打了一下,道:“怎麽不響呢。”

畢岸冷淡道:“這種鼓你用手拍,自然是不會響的。”?

公蠣翻弄著看了又看,道:“要拿去賣了,能值多少錢?”

畢岸道:“價值千金。”

公蠣興奮得幾乎忘了巫琇之事了,將小鼓兜在衣襟裏,正色道:“這個雖然是 你找的,但是我挖出來的。好歹你得給我分一半。”

畢岸嗤道:“這一個算得了什麽,還有好幾個呢。” 難得自己走一次狗頭運。公蠣眼前瞬間飄過無盡的美食和暗香館美人兒的身影,喜出望外道:“哪裏哪裏?”?

畢岸也不言語,帶著他走到另一處墻根。很快,其餘六個也被挖了出來。?

一共七個,分布於院落的四周,左側三個,右側四個,個個精致,在昏黃的燈光下流光溢彩,瑩潤如水。公蠣將其集中在一起,拿了個破簸箕盛著,一會兒拿起 那個親一口,一會兒又拿起這個貼臉上,那副諂媚的樣子,就差流口水了:“寶貝 哎,委屈你們了!過會兒我就帶你們回家,給你們置辦個純銀的窩兒……”

畢岸實在看不下去,道:“上房還有更好的寶貝呢。”?

公蠣想起巫琇那個包治百病的血蚨,忙放下玉鼓,接過火把,跟著畢岸進了上房。?

說是上房,只是位置較正而已,同其他幾個茅屋一樣破爛。坑坑窪窪的土坯內墻,不知道修補多少次了,到處都糊著顏色深淺不一的泥土;屋內一頭砌著一口 土炕,上面堆著破棉絮,一頭擺著幾個缺胳膊少腿兒的桌椅,一眼便可看到全部 家什。

畢岸搜得極為仔細,幾乎是一寸一寸摸過去,又是敲墻,又是翻看,連土炕的 炕洞都鉆進去看了好半日。

公蠣沒找到血蚨,有些失望,看著畢岸鉆得狼狽,道:“巫琇假扮吳三,那吳 三去哪兒了?”

畢岸灰土頭臉地退著爬出來,吐了一口嘴巴裏的土,道:“你混了這麽多天,終於問了一句要緊的。”

公蠣下一句本來打算說“你找吳三審問下不就得了”,聽了畢岸的話靈光乍現,驚恐地道:“吳三……吳三他還活著嗎?”

若是換個人,早該想到,巫琇心狠手辣,做事決斷,吳三既然被選中,肯定不 會容他再活在世上,也就是公蠣,只顧陷入撞死巫琇的忐忑中,其他一概不想,到現在才想起問真正的吳三去了哪裏。

炕洞裏除了掏出一雙八成新的落滿灰塵的鞋子,並無其他收獲,更沒有公蠣預想的地道或者暗門。地面下的土十分敦實,也沒有挖掘過的痕跡。

畢岸將鞋子放到一邊,順手關上了門。公蠣忽然聳起了鼻子。

畢岸看著他。?

公蠣像小狗一樣往門後湊。房門後,有一股淡淡的香味,毫無疑問,這是一個女人的體香。?

公蠣點了點頭。?

兩人難得如此默契。這種感覺有些奇妙,可惜轉瞬而逝。

香味太淡,若不是公蠣對女人的體香天然敏感的話,根本聞不出來。不過香味 顯然不是今天留下的,至少三天前。時間久了,加上房間中原有的硝味和火把燃燒的松脂味,實在難以分辨出是什麽類型的香味。

畢岸伸手在門後的墻壁上摸了一把,放在鼻子下嗅了嗅,忽然臉色大變,奪過 公蠣手中的火把,朝著墻壁燎去。

公蠣等得焦急,忍不住道:“土房子,哪能點得著?”?

畢岸後退一步,將火把高高舉起。墻面上,慢慢顯出一個模模糊糊的人形輪廓來。像是一個人站得累了,在門後靠了好久,以至於汗漬、油漬都浸入了墻壁。?

畢岸在輪廓上摩挲著,緩緩道:“此人身材不高,背部微駝。右上臂及背部有幾處大的膿血血痂,似乎皮膚潰爛。”

這些特征,全部與吳三相吻合。?

畢岸將火把遞給公蠣,拿出小刀,選擇輪廓中背部位置顏色較暗的斑點,刮下來一些泥土:“他死前已經中毒。”接著飛快地沿著輪廓將表層泥土全部刮了下來。?

泥土有一股淡淡的腥味,中間還可看到少許的白色結晶顆粒。畢岸拈起一顆小結晶在鼻子下嗅著,沈吟道:“他曾服用毒物,不,或許是藥物,西域冥桐樹汁,每天幾滴,還有極其微量的草頭烏……西域冥桐樹汁,草頭 烏,丹砂。不對,這是防止屍體腐臭的藥物!死後,屍體曾在門後矗立多時。所以 門後有他的氣味。”他看向公蠣。

公蠣臉部扭曲了一下:“香味……”如今他恨不得把自己的鼻子給擰下來。?

公蠣曾聽說過,但一直以為是傳說。冥桐、奠柳同屬吃人樹一脈,冥桐樣子如低矮桐樹,可散發出一種奇香,如同女子體香,專門誘殺成年男子。而且它可根據?

被獵殺者的愛好習慣釋放他所喜歡的香味類型,十分神奇。而冥桐樹汁極為珍貴,不僅可以美容養顏,還可以用來防腐保鮮。?

公蠣納悶道:“本以為這種樹已經絕跡。也不知道巫琇從何找到這些樹汁。”?

畢岸一邊在泥土中翻動,一邊道:“巫琇身為郎中,對用藥十分內行,找一些異域香料處死一個身有殘疾的老乞丐,也不是什麽難事。”說著從泥土裏扒拉出一顆黃豆大 小的不規則土黃色小石子,對著火光又看又嗅,然後放到嘴邊,用舌頭舔了一下。

公蠣有些嫌棄,小聲道:“什麽東西,你就敢往嘴裏擱?”?

畢岸遞給公蠣:“嘗一下。”?

這塊石子形狀不規則,不像是人工打磨出來的東西,但表面光滑,泛出被燒過之後的微光。在畢岸的逼視下,公蠣不得已舔了一下,馬上朝地面上呸呸連吐了好幾口:“這什麽鬼東西,竟然這麽苦?”

畢岸道:“人的膽結石。”未等公蠣跳腳,道:“怪不得找不到吳三的屍體。他被火化,骨灰被和入泥裏,糊在了墻上。”接著三下五除二,將整間房屋內墻上新糊的墻泥全部撬下搗碎,細細翻弄起來。

果不其然,從中又發現了一塊小指骨,一塊指甲蓋大的骨片,還有幾顆細碎的骨頭。

畢岸又去院中和竈房視察,又從竈頭的草灰中扒出一些未燃盡的臂骨。?

就在公蠣幾乎支撐不住的時候,畢岸終於心滿意足地站起了身:“這要找個篩子來才好。走吧,明天去問問那幾個小乞丐,看有沒有其他有用的信息。”?

公蠣早等著畢岸說這句話了。當下飛跑至院落,不顧寒冷,脫了外套將七個玉鼓包上,興沖沖地走了。?

行至門口,畢岸將插在石碾子上的劍拔了下來。公蠣剛才只顧喘氣使勁兒,如今突然想到一事,狐疑道:“這麽硬的石頭,你的劍沒事吧?”說著朝石碾子看去。畢岸吹了吹劍上的屑,道:“你看錯了。”?

公蠣定睛一看,門後哪裏有什麽石碾子,只有一個臟兮兮的爛鼓,油漆早已脫落得難以分辨,鼓面被刺穿,裸露出已經老化的鼓身來。

(三)

第二天的問詢異常簡單。幾個身有殘疾的孩子雖然恢覆了神智,但對這些天魔窟一般的生活並無多少記憶,只有小平和一個大些的男孩偶爾會癔癥一般念叨“一個臉上有疤的大壞蛋”,卻只有只言片語,難以從中發現更多的線索。小武倒是身 心健康,乖乖地問什麽答什麽,但對於“三爺”到底是吳三還是巫琇,他根本沒有概念。

官府已經貼了通告,能夠找到父母親友的,便通知來領人;說不清的或者本身 就是在外地被拐騙來洛陽的,只有先送去福安堂安置。至於小武,他證實假扮吳三的巫琇曾經給他一些骨頭用來燒飯,不過是不是人骨他並不能辨認。作證之後,因 他無父無母,又不願到福安堂去,只好教育了一番,便放了他重回北市一帶混去。

阿隼根據畢岸提供的線索,幾乎將院子拆了,將泥土細細地篩了一遍,果然發 現了更多未燃盡的細碎骨頭,並在一處荊棘下發現了吳三的身份文碟。雖然說不能完全證實是吳三的屍骨,但如此無頭公案,只好作罷。

畢岸說話算話,不僅未向官府告發公蠣撞斃巫琇一事,反倒因為他三次夜闖大 雜院,救了那些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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